肖芳不過幫著肖老太太一家子做了五頓飯,肖老太太第二天深夜就去世了。

喪禮弄得很熱鬧，肖老太太快八十的人了，死了也是喜喪,她那些兒孫也是能幹的人,回來的時候就把一切準備好了,肖老太太這邊才發現斷了氣,那邊已經找來了縣裏唯一一個寺廟的和尚過來念經做法事。一下子，整條街似乎都熱鬧了起來。

肖芳家的門也被來報喪的人敲響了,肖芳開了門才知道，肖老太太過世了,連忙將甜甜也叫了起來，好歹去給肖老太太磕個頭。

甜甜茫然地被肖芳牽在手裏：“媽媽，婆婆呢？”

肖芳看了一眼臨時布置出來的靈堂中間那具棺材,她聽肖老太太說過這具棺材,說是她跟自家老頭六十的時候就找人做的,年年找人上漆，哪怕如今流行火葬了,也一直保留著，這會兒棺材蓋子還沒有合上，裏面還能看見已經換上了壽衣的遺體，肖老太太看著依舊平和慈愛，她壓低了聲音，答道：“婆婆去天上享福啦！”

“那我以後再也看不到婆婆了嗎？”甜甜不知道肖老太太就在棺材裏頭，擡頭看著肖芳，眼巴巴地問道。

肖芳有些為難，甜甜還這麽小，哪裏知道什麽生老病死，不過還是說道：“是啊，不過婆婆會在天上看著甜甜你的！”

甜甜頓時傷心地哭了起來：“我不要婆婆去天上，我要婆婆回來！”

肖芳只得手忙腳亂地哄著，又說什麽只要甜甜聽話，婆婆會在夢裏面陪甜甜你說話什麽的，甜甜慢慢才停止了哭鬧，這會兒本來就是大半夜的，甜甜哭累了便睡著了，肖芳長松了一口氣。

肖老太太的葬禮結束之後，她那些兒孫在走之前，又叫來了肖芳，說他們以後也不打算回來了，想要將這裏的房子處理掉，問肖芳要不要，如果要的話，就折價賣給肖芳，如果不要的話，他們再找別的買主。

肖芳想了想，一口答應了下來，這年頭縣城房子便宜得很，就算買了不住，放著等拆遷也是劃算的，何況，肖芳也打算擴大一下店面，將小賣部與包子店分開來，包子店那邊，除了賣包子，也準備做一些別的，比如說可以買一臺機器回來，專門做水面餃子皮什麽的，不光店裏面自家用，也可以直接賣給附近的居民。另外，小賣部也可以弄點學生喜歡吃的零食。肖芳既然已經想著離開這個小縣城，到大城市去發展，那麽在這之前，自然想著要多積累一些本錢才好。

肖家這些人也不是什麽缺錢的人，也沒有獅子大開口，甚至給了肖芳一個優惠價，肖芳不過是花了一千八就把這間小樓房給買了下來，房子賣給肖芳之後，他們又匆匆離開了。

肖老太太的去世讓甜甜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麽是死亡，在傷心了一陣子之後，才算是緩和過來，漸漸不再追著肖芳問，婆婆怎麽一直不來她夢裏看她之類的話了，甚至，肖芳發覺，甜甜似乎在這之後一下子長大了許多，更加懂事起來。

肖芳很快找了人將肖老太太那邊的一樓重新裝修了一下，那邊以後就專門做小賣部了，除了原本那些貨物之外，肖芳還弄了個爐子，賣各種蔬菜串還有肉串。肖芳用的底料是自家用大骨頭熬的高湯，蔬菜串和肉串分量也足，價錢也便宜，蔬菜串不過是五分錢一串，一般的小肉串也就是一毛，大肉串兩毛，還調了專門的醬料，味道很是鮮美，比起那些零食來說，還更加幹凈衛生，很快贏得了那些學生的親睞，甚至一些大人，從這邊經過的時候，也樂意掏個幾毛錢買上幾串熱乎乎地吃下去，胃裏面都覺得舒服許多。

“芳姐，你這腦子也不知道是怎麽長的，隨便都能琢磨出賺錢的點子來，我要是有這腦子，之前也不能將日子過成那樣！”將肖老太太家的房子買回來之後，肖芳見房間有空餘，又想著這年頭也沒什麽人來租房，與其把房間空著，還得時不時地去打掃，免得落灰，還不如找人住進來，因此，便跟陳衛紅說了，讓她將她媽也帶過來住，大家一塊兒吃，省得她每天兩頭跑，回家還得開火。陳衛紅為此感激不已，做事更加用心起來，這會兒一邊幫肖芳拿竹簽子串肉，一邊說道。

肖芳呆了一下，這些哪裏是她能隨便想出來的，上輩子到處都是各種賣小吃的，她見過的也多，如今不過是隨便拿了一樣簡單的出來而已，畢竟這個不費多少人工，做起來也方便，還不會煙熏火燎的，又不用一直守著，要不然的話，做那種鐵板的或者是油炸的燒烤小吃攤子成本也高不到哪兒去，香味還傳得遠，更容易招攬人氣。

陳衛紅這麽說，肖芳只是笑了笑：“人被逼到一定的份上，什麽主意想不出來！再說了，這玩意能有什麽難的，不就跟涮鍋子差不多嘛！”

“說是差不多，實際上要是不說破，能想到的人也不多吧！”陳衛紅笑道，“遇到芳姐你，我真是走了大運了！”

張桂枝這會兒比剛來的時候看起來豐腴了很多，甚至看著還年輕了一些，畢竟，這邊雖說辛苦，卻不比在家做農活辛苦，但是營養好，一天三頓，早晚不用說，肉包子之類的東西管夠，中午也是有菜有肉，肖芳從來不在這些方面省，而且日子也舒心，自然氣色也養得好，這會兒也是笑了笑，說道：“可不是，以前我可沒想到，現在有這樣的日子，想想以前那十多年，簡直跟上輩子一樣！”

甜甜坐在小板凳上，也是一板一眼地幫著遞竹簽子，然後有些好奇地問道：“張嬸嬸，什麽叫上輩子？”

張桂枝楞住了，不過很快反應過來：“就是很久很久之前！”

陳衛紅聽得“噗嗤”一笑，不過張桂枝也沒說錯，可不就是很久很久之前嘛！

幾個人說了一會兒話，張桂枝忽然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：“那個，肖芳，聽說你以後打算去市裏頭？”

肖芳的打算也沒有刻意隱瞞，張桂枝發現了也是正常的事情，聽張桂枝這麽問，肖芳便點了點頭，說道：“是啊，縣城這邊畢竟太小了點，而且你也知道，我那前夫家是些什麽人，我怕他們以後還找上門來，所以想帶著甜甜避開他們！”

張桂枝頓時有些惶恐起來：“那肖芳，你走了，我，我跟衛紅怎麽辦？”

肖芳笑了笑：“你們要是想跟我走，那我自然是求之不得，你們要是不想走呢，你們也可以接手我這兩家店，自個做老板啊！”

肖芳的確是這樣想的，她這邊的房子暫時要留著，以後好歹也有個落腳的地方，但是這包子店和小賣部，以後卻是□□乏術了，與其直接關門，還不如留給陳衛紅張桂枝她們。

張桂枝第一個表態：“肖芳，我以後還是跟著你吧，做老板，我肯定是不成的！”她自個的性子自個明白，什麽事情別人做主，她跟著做還成，要是讓她自己幹，她卻是沒什麽大主意的，與其以後後悔，還不如跟著肖芳，這麽長時間下來，肖芳的性子她也看出來了，是個利落仗義的，而且很有主意，自己跟著肖芳，怎麽都能有口飯吃。

陳衛紅卻是說道：“芳姐，你也知道我媽這裏的情況，哪裏能走得開啊！”

肖芳點了點頭：“嗯，這倒也是！那衛紅你以後多跟在我後面看著，以後啊，這兩家店就由你來接手，一個人忙不過來，再招幾個人便是。裏面原本那些東西都給你了，我給你成本價，回頭你只需要給我付房租就行了！”

陳衛紅聽到這裏，瞪大了眼睛：“芳姐，你說的是真的啊？”她是真的不敢置信，這兩家店的生意陳衛紅也是看在眼裏的，兩家店加起來，陳衛紅曾經偷偷算了一筆賬，哪怕除去各方面的成本，也有好幾千塊的賺頭。以後哪怕自己比不上肖芳呢，一個月能掙個一千塊，在縣城這邊，日子也能過得很滋潤了，再多積攢點錢，也能帶著媽媽去省城那邊醫院看看，沒準就能直接治好了，這樣想著，陳衛紅心頭頓時火熱起來。

肖芳點了點頭：“當然是真的了，只要你肯接手就行！”肖芳這些日子以來，去市裏面進過幾次貨，也打聽過一些市裏面的情況，甚至還打聽了一些省城的消息，跟還處在小富即安的縣城相比，那些地方已經大不一樣了，肖芳雖說也不打算賺什麽大錢，卻也不希望自個跟甜甜一輩子局限在這小縣城裏頭，哪怕不是為了躲避劉家那些人，到大城市去開闊一下眼界，對孩子的將來也是一件好事。

陳衛紅用力點了點頭：“芳姐，我一定好好幹的！”

肖芳笑了笑，拍了拍陳衛紅的肩膀：“我知道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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